姜宁不意外皇帝的问题,她想为姜家翻案,那么必然逃不脱皇帝的深究。
再抬头时,姜宁已经组织好了语言:“回皇上,奴才走运遇到了一位游医,跟着所学,考入皇宫成为医女,有幸为皇上皇后和贵人们效劳。”
“哦,游医叫什么名字?朕正好有些头疼,能找他来看看吗?”皇帝颇感兴趣,好整以暇的盯着前面的姜宁。
姜宁犹豫了,她不知道是否能说出宋安的名字,说出来会不会惹恼皇帝。
就在犹豫的片刻,皇帝一拍案桌:“哼!满口谎言,来人!”
姜宁一惊,皇帝震怒是她始料未及的。
想不出应对之策,姜宁心跳的飞快。
“父皇!”
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姜宁就见宋安一袭青衣快步进殿。
他怎么来了,姜宁有些不自信的想,他会不会是为自己而来。
“安儿,你怎么来了?”
见是宋安,皇帝心疼的跑下了龙椅,几步就到了宋安前面:“这几日还有凉风,你出来要当心啊,怎么不多穿件披风。”
“父皇,儿臣没事。”宋安回握住皇帝的手,展颜一笑,随后装作才看见跪着的姜宁,一脸惊讶:“姜医女怎么也在,父皇可是有哪里不舒服了,让太医过来瞧瞧稳妥些啊!”
宋安的话,让皇帝心里很是熨帖,他冷冷扫了一眼姜宁,对着宋安又恢复了老父亲般的微笑:“没事,父皇没事。”
宋安又关心了几句皇帝身体,随后随口一说:“既然父皇身体没有大碍,要不就让姜医女先回去吧,太医院还有一堆话等着她回去干呢。”
皇帝知道宋安和姜宁在南部并肩对抗时疫,理解他们两人是有情谊的,也就没多想,摆了摆手,让姜宁先退下了,此事暂且揭过。
宋安从小体弱,皇帝在他身上倾注的关心也是最多的,几日不见,就有很多话要说。
一直到用了晚膳,皇帝才放宋安离开。
走出殿外,宋安长舒一口气,回去就要好好给那个蠢出升天的人,好好说道说道。
今日幸好他来的及时,否则触怒天颜,后果不堪设想。
刚迈步打算走,忽然听见里面一声厉声呵斥:“姜宁,罪臣之女,削除医籍,流放岭南!”
轰隆一声,犹如晴天霹雳。
宋安刚迈出去的脚收回,转身跑进殿,与传旨的太监迎面撞了个满怀,他立刻抓住太监,往殿里走。
穿过屏风,宋安看到了背对着他的皇帝:“父皇,你不能让姜医女流放。”
宋安直接了当,皇帝身体猛的一僵,似乎是难以置信,他最宠爱的儿子,竟然为了一个罪臣之女求情。
“你说什么?”皇帝转过身来,眼里盛着愠怒。
宋安双腿跪下,即使知道这样做会惹怒皇帝,但他依然硬着头皮恳求:“父皇,求你不要让姜医女流放。”
皇帝眼里震惊大过生气:“安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为了一个医女,值得吗?”
天子的怒气谁人都承受不了,感受着头顶巨大的威压,宋安无奈和盘托出:“父皇,姜宁的医术是儿臣教的,儿臣对她有授业之恩,不想她落得不好的下场,求父皇网开一面。”
“你说什么?”
“儿臣在青阳城给北冥王做军医时,救过一落难女子,后看其天资聪颖,传授其医术,此人正是姜宁。”宋安一股脑说完,才敢去看皇帝的眼睛。
今日无论如何,他都是要保下姜宁的,权利地位于他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他不在乎。
好不容易遇到的学医天才,他不能弄丢了。
皇帝站在宋安的对立面,眉头紧锁,良久才开口:“皇儿,你告诉父皇,你救她时候,可曾想过她是罪臣之女?”
宋安否认:“儿臣认识她时,只知道她叫姜宁,与她的家人无关。”
这话是说他不认同姜宁是罪臣之后,他只认姜宁。
皇帝睨了宋安一眼,突然发问:“你说实话,你是不是爱上了她?”
宋安微微眯起眼睛,抿了下唇,他听到了自己如擂鼓直跳的心声。
这一次,他选择坦然正视自己的心声:“儿臣不知什么是爱,但只要姜宁开心,儿臣便开心,她难过,儿臣便跟着难过,不想她掉一滴眼泪,更不愿她受苦。”
宋安没有说不爱,也没有说爱,但话里话外都在讲爱。
宋安说完,看向皇帝,然而皇帝却像是透过他在看另外的人一样,盯着他,良久才开口:“你还记得自己母妃吗?”
宋安不理解皇帝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如实答:“记得。”
皇帝得到这两个字的肯定答案,大手一挥:“姜宁不必流放,但是必须削除太医籍贯,贬为庶民。”
刚才要去传旨的太监应下:“皇上,奴才这就去传旨。”
宋安知道,这已经是自己能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也就撒开了抓着传旨太监的手。
“你也退下吧。”皇帝转身做回龙椅上,将精力投入到奏折上。
“儿臣告退。”宋安行礼后退下。
出了殿门,宋安一刻不敢耽搁,直奔太医院。
皇帝的旨意层层传下来,会比他的脚步慢一些。
当他气喘吁吁的赶到太医院,姜宁小院的灯还没熄灭,他猛喘了一口气,压下一路赶来的紧张,敲响了房门。
“姜宁,开门。”
姜宁很快过来开门,宋安走进去,先看到了桌上未动的饭菜:“为何不吃饭?”
姜宁垂着头,跟在他后面,语气沉闷:“反思自己,下午是不是过于冲动了。”
这话让宋安心里咯噔一下,他该如何告诉姜宁,皇帝将她贬为庶人的事情呢?
宋安摸了下碗,都已经发冷了,微不可察叹了口气:“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吃饭,要记住‘事多食少,不是长寿之相。’”
姜宁听话的点头:“我知道,但我原谅不了自己。”
她跟着学医,自然知道这些,但是事情砸到自己身上,还是难以控制自己的心情,心里堵着根本吃不下饭。
“你说是不是我过于求成了,要不是你及时赶到,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小命不保?或者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