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听到秦绵绵说出‘都要’这两个字时,不止赵芳芳和那名女售货员以及周围的人惊讶地看着她。
就连赵春梅都愣愣地望着她,她知道她有钱,可也禁不住这样花啊?
这些钱,都能让他们家过一个好年了。
赵芳芳说的这些加起来,有七八块,不是七八毛,更不是七八分。
赵春梅想伸手拉住秦绵绵,但又想到她这么大,应该没吃过什么好东西,想买就买吧,回去她再好好教教她,这钱可不能这么大手大脚的花。
赵芳芳再次问了她一遍,还没从震惊中消化完,“那些都要?”
秦绵绵点头,“都要。”把裤兜里的一张大团结和所有粮票拿出来,她不知道要用多少票,干脆都拿出来。
周围的人看到她手里的票和钱,微抽一口气,原来是个有钱人,比他们都有钱,他们买个贵点的东西都要纠结。
赵芳芳这下相信了,人家都把钱和票拿出来摆到她眼前了,她总不能不给她拿。
她心里是越来越好奇,她是怎么有这么多钱和票的。
以前比小可怜都可怜,上次来带着伤手里应该没钱,还没隔几天,摇身一变,手里好几张粮票,外加一张大团结,快顶她半个月工资。
赵芳芳手脚麻利地给她用纸给她包糖、鸡蛋糕……柜台上不一会儿就堆了很多东西。
等她都拿齐,算完价格,秦绵绵问她:“有没有和春梅婶一样的网兜?”
“有。”
赵芳芳给她拿出几种颜色的,秦绵绵挑了两条,红白和蓝白。
“有什么布卖?”
赵芳芳抬头看她,“你想做裤子还是上衣?”
“上衣。”秦绵绵应道,她的上衣一块一块都是大布丁,还不合身,都有点短,她穿的裤子,只能使劲往上提。
赵芳芳转身抱了几种布回来,黑的,蓝的,绿的,带花的,“你看看要哪种?花的两毛五一尺,其他的两毛一一尺。”
秦绵绵指了个蓝色的布,带花的她不太喜欢,“三尺够不够?”
“够,做衬衣都有多的。”赵芳芳其实想说,两尺都够,秦绵绵瘦的很,她感觉她能顶她两个人。
秦绵绵拿出几张布票,摆在柜台上,需要多少,让赵芳芳自己拿。
赵芳芳扯完布,叠好放在一边,拨了拨算盘,“总共九块五毛六分。”
见秦绵绵点头,拿起几张柜台上的粮票和布票,找零,把钱给她,就动手装柜台上的东西。
赵芳芳装了两个袋子,等她装完,赵春梅提多的那个,秦绵绵提的袋子里只装着布和一瓶桔子汽水、糖水黄桃罐头。
后面还有人排队,没多说,秦绵绵和赵春梅提着东西就去往下一站。
秦绵绵把赵春梅说的好吃的,一样买两个,刚花一块钱,想再买点其他的,赵春梅就拉着她离开。
赵春梅看她花钱是真心疼,就这一会儿,花出去十块多。
“春梅婶?咋了?我们还没逛完。”
秦绵绵歪着头看她,她正买到兴头上,赵春梅就拉着她走,买这么多东西,还没十一块钱,以前她花钱,最少几万,这一买,根本收不住手。
赵春梅见她还想买,她觉得她必须教教她,这钱不能这么用。
“念弟,买这么多就够吃了,再多吃不完,不是婶说你,这钱要花在刀刃上……”
秦绵绵听赵春梅说了她半路,原本她还想拉着她去国营饭店吃饭,尝尝味道,正好中午了。
这一弄,她都不敢提,她怕赵春梅在门口就把她拎走。
“我知道,春梅婶,我这不是高兴吗?你昨天还说,让我想吃啥买啥,都买点。”
赵春梅一顿,这话她是说过,还不止说一遍,因为她实在想不到王念弟这么能买。
“是,但你以后不能这么花,精打细算着来。”
秦绵绵害怕赵春梅说一路,赶忙顺着她,“一定一定。”
赵春梅瞪她一眼,才放过她。
秦绵绵笑笑,“春梅婶,吃油条。”
赵春梅摆手不要,一根要四分钱,她哪能吃她的?
秦绵绵硬塞进她手里,“我买的是咱们两个人的,这么多我也吃不完,更不想带回家吃,现在天还热,放一个下午就会坏,春梅婶,你是不是想让我浪费粮食?”
这话堵得赵春梅没话说,但她认死理,刚想开口,秦绵绵知道她想说什么,抢先道:“春梅婶,咱不说其他的,今天我耽误你挣工分,坐牛车还要一毛,是不是应该补偿你?
这半个多月,你帮我这么多忙,起码我要给你十块八块的,就这些东西你都要跟我算明白,那我给你钱。”
秦绵绵作势掏兜,赵春梅赶紧拦住她,她做这些不仅是她身为妇女主任的责任,更是心疼她。
逗她说:“我吃,把这些都给你吃光,你可别不舍得。”
秦绵绵搂住她的胳膊,“春梅婶,随便你吃,你吃多少,我给你买多少,想吃啥跟我说,保证给你弄到。”
赵春梅端起架子,“那我想吃满汉全席,一百零八道菜,少一道我就不吃。”
“行,到时候保证让你满意,我再给你添一百零八道。”
赵春梅没放在心上,哈哈笑道:“那你春梅婶我可等着了,我可要当场亲自数,少一道,我都不愿意。”
两个人边吃边说笑,吃完油条,秦绵绵递给她芝麻大饼、甜豆浆,还有其他吃的,吃的肚子鼓鼓囊囊。
坐到牛车上,周峰梁在吃红薯,其他人都还没回来,秦绵绵把剩下的两个烧饼和一杯咸豆浆给他。
周峰梁抬起胳膊让她拿回去,“留着自己吃,我刚吃饱。”
秦绵绵直接伸手放到他身边,“买得有点多,我和春梅婶吃过了,硬塞也塞不进去,就剩这么一点儿,周爷爷,你要是不吃,再等等,回去没准就馊了。”
秦绵绵当即用刚才对付赵春梅的那招搬过来,她爷奶跟她说过,这个年代的人,特别珍惜粮食,没有浪费粮食的。
她要是说粮食馊了,不能再吃,加上还是用钱和票买的,他们十成十的不浪费,即使撑着也要吃下去。
何况,家家户户大多数都是七八分饱,肚子撑得实在吃不动,很少会有,除去开小灶,她基本没吃饱过,差不多是喝得水饱。
她来到这里,周建国对她也特别好,周峰梁是他亲叔叔,她没理由对他不好,再说,烧饼加豆浆,两毛都不到,不是什么大钱。
周峰梁无奈地叹了口气,拿起用纸包着的烧饼,摸出身上的钱,递给她两毛。
秦绵绵学着当初赵春梅说的话,为难地说:“周爷爷,你拿到手,就是你的了,要是实在想给我钱,就给我两百,不是我不收。”
周峰梁和赵春梅感觉秦绵绵说的话有点耳熟,两个人想了想。
这不就是上次赵春梅给他红薯时说的话吗?
这不就是她前几天说的话吗?
难怪这么耳熟。
周峰脸好笑地抬手边晃边指秦绵绵,这丫头,怪会抖机灵。
赵春梅佯装生气,拍了拍秦绵绵的腿,还敢学她说的话,没大没小的。
秦绵绵跟他们一起笑,好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