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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兔死狐惊

如果不是攻占蒲州的军报先到了半个时辰;如果不是皇帝接到军报后当即摆驾后宫;如果不是禄光庭半道将皇帝拦下,引往丽贵妃的瑶华宫;如果不是已近二更时分,皇帝一到瑶华宫,便招樱儿侍寝......

这么多的如果不是重叠在一起,使得新任内侍省监尚敬到任不足一个月就险些铸成了大错。mijiashe.com…≦,

尚敬定更时分在内侍省的值房中收到兵部转呈入大明宫的西疆军报,据称,吐蕃突然出兵,攻陷了河西重镇凉州。近几年,关于吐蕃攻占西疆州城的军报可谓是多如牛毛,但一来是朝廷大部军力都放在了北面战场,用以平叛,即使接到这样的军报,实际上也无兵可派;二来吐蕃人大多情况下都是攻下一座州城后,大肆抢掠一番后迅即撤离,并无长久占领之意,因此,朝廷接到这类的军报,也只是了解、掌握个消息而已,并无实际上的意义。

故而,尚敬在收到这份与半个时辰前他亲手呈送至皇帝手中的那份官军攻占蒲州的军报内容截然相反的军报时,也并没有很在意。他只是派了名小宦者到延英殿打探了一下皇帝的动向,当得知皇帝摆驾后宫,半路上被禄光庭引往瑶华宫时,尚敬的心思都转移到了禄光庭的身上,以至于忘记了他手头还有一份需收到立即进呈皇帝御览的紧急军报。

尚敬虽然没有直接参与到不久前斩首李进忠的行动中去,但他凭借着长期侍奉皇帝练就的敏锐的嗅觉,还是在得到李进忠死讯的第一时间里即猜到了事情的真相。并且这种猜想,无论是从王保儿口中,还是从皇帝突然赦免来兴儿的欺君大罪,复职赐婚给他的急速转变之中,都一再地得到印证,使得他毫无疑问地确认,李进忠是死在了皇帝手中。

显赫一时的李进忠最终在他一力扶保登极的皇帝手中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可他生前最亲近的心腹禄光庭却一点也没有受到牵连,反而在李进忠死后,似乎更加受到皇帝的重用了。对此,尚敬经过多日的苦思冥想和悉心观察,得出的结论是:皇帝是想借禄光庭来制衡自己,防止内侍省的大权被自己独揽,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则是禄光庭和攀附李进忠时间并不算长的韦敞一样,都在李进忠尚未失势之前,就在宫中找到了另一座靠山--丽贵妃独孤婉容。

有了这个惊人的发现,尚敬心中不由得泛起了一阵酸楚:唉,如果不是两年前自己被当做太子的替罪羊进了李进忠、禄光庭的察事厅子,没能禁受得住那里的严刑讯问,过早地供出了太子是找人顶罪的幕后主使,或许现在皇帝尚不至于对自己既用且疑。他禄光庭也就不会有机可乘,与自己在内侍省分庭抗礼了。

皇帝登极后,为确保近在身边的内侍省能够真正为他所用,精心策划并实施了大范围的人员调整。先皇临终前特诏委任的内侍省监谢良臣为人虽然低调,做事一向勤谨,可却被皇帝视作李进忠的死党,趁着汪才人的儿子李宾被潜入宫中的刺客斩首之际,当众一剑给刺死了。自己则同禄光庭、吴孝忠一起受到皇帝的重用,同时调入内侍省,同被晋升为内常侍。从那时起,尚敬就已经预感到下一任的内侍省监必然会在他们三人之中选出。吴孝忠和自己同属出身东宫,称得上是皇帝身边的老人儿,并且他身上没有自己曾卖主求生的劣迹,照理说应当是接替谢良臣的最佳人选。可不知为什么,这位老兄一经奉调入了大明宫,仿佛就变成了天聋地哑一般,如果不被皇帝当面问及,可能他一天都说不上十句话。

内侍省监这个位置虽然明面上远远无法与三省六部的长官相提并论,但自皇帝祖父坐朝当政至今,三代以来,其实际地位和权力已隐隐然凌驾于了尚书令、中书令和门下侍中这些位当朝的宰辅之上,素有“内相”之称。能够胜任如此官位的人在外人面前可以始终保持沉默,装扮做大智若愚的模样来明哲保身,回避矛盾,但倘若在皇帝面前也这样,就很难得到皇帝的信任了。

吴孝忠可能是读书读得太多的缘故,脑子有些冥顽不灵,又因多年来只在马厩喂马,极度缺乏侍奉君王的经验,因此,一旦奉调入大明宫当差,一心只想着如何能在这处处充斥着机心倾轧的禁宫中全身而退,难免为人处世都过于消极,才不经意间,给自己创造了难得的机会。

至于禄光庭嘛,尚敬一向认为皇帝之所以将他从监军的位置上调回长安,多半是出于安抚李进忠,使他不致于因皇帝重新启用自己而心中生疑的缘故。禄光庭虽然在内侍省奉差多年,而且长期担任内寺伯,有旁人难以企及的办案、整人之才,但在尚敬眼中,他只不过是自己和吴孝忠的陪衬罢了,皇帝对他绝不会像对吴孝忠和自己一样信任有加的。

眼下李进忠既然已死,自己又被皇帝正式任命做了内侍省监,作为李进忠心腹的禄光庭此时本应是夹着尾巴做人,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防守格局,为何却要出人意料的再三高调行事?

自李进忠死后,他不仅凭借着兼任监门大将军的身份,重新对监门军严加整饬,报请皇帝允准,将监门军中凡是与李进忠有过密切来往的将校尽数打发到了西疆防秋备边,而且毫不手软地把已经解散的“靖宫差房”中李进忠的一切故旧亲近人等一个不留地遣送到了几百里之外的上阳、九成等离宫当差,在大明宫彻底消除了李氏势力的影响。

最令尚敬愤懑不已,又无处喧泄心中不满的是,禄光庭在他眼前搞出如此大的动静来,自始至终居然将他这个新任顶头上司完完全全撂在了一边儿,既没有向他请示过该不该这样做,也没有同他会商过哪些人该留,哪些人该被远远地发落走。倘若没有皇帝在背后替他撑腰,纵借给他两个胆心,他也不敢如此轻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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