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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朱祁钰:过河拆桥!

从慈宁宫出来,朱见济对郝义深深弯腰。

郝义吓了一大跳。

急忙跪下,“殿下,使不得,使不得,折煞奴婢了。”

朱见济直起身,扶起郝义,“大监,这一礼你承受得起,若无大监秉持正义,孤一家三口已经去吃团圆饭了。”

郝义不敢居功,“是殿下运筹帷幄的好。”

他也震惊啊。

景泰四年,太子落水桉后,兴安就有意无意的接触自己,把自己拉入了准太子党,而当时殿下的意思,是让自己蛰伏御马监,等京畿出现变数,作为奇兵平乱。

竟然全被殿下说中了!

缓缓走向乾清殿。

郝义实在忍不住了,“殿下,孙太后真会……”

不知该怎么说。

毕竟他是奴婢,哪敢妄议太后生死。

朱见济恢复了笑眯眯平易近人的作风,笑道:“老妖婆是个明白人,腾骧武骧四卫围攻乾清殿,满朝文武谁不知道是她的意思,而老朱罢免俞士悦和张凤,杀意彰显,总得有人承受天子一怒,老妖婆身份尊贵,又是老朱嫡母,也许可以不用死,但孤让她明白,她不死,沂王和堡宗就得马上就得死。”

所以只有她死,才能让堡宗和朱见深有一线生机。

郝义恍然。

感情殿下说的兵不刃血是这个套路。

又问道:“奴婢已率兵而至,殿下为何要容忍时日?”

今日完全可以杀掉孙太后。

以绝后患。

朱见济侧过身拍了拍郝义的肩头,“老郝啊,御马监交给你,孤是一万个放心,你放心,这辈子你就准备在御马监坐到头吧。”

郝义一头雾水。

朱见济哈哈一乐,“听不出来么,老子在讽刺你不懂政治啊!”

郝义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笑乐,“奴婢哪有殿下这般冰心聪慧,生而知之者,乃是天纵神人也,殿下风采,已是扶摇上青云之姿。”

这马屁拍得……

朱见济只觉浑身毛孔都是舒爽的。

我还可以的,继续拍。

但没飘。

郝义能在御马监蛰伏多年不被刘永诚察觉,岂能没点心机城府,搞不好这货是故意装傻,这也是伴君之道。

忍不住得瑟了两句,“我为何要容忍孙太后一些时日?”

让子弹飞一会儿啊!

郝义立即问道:“为何?”

朱见济心情忽然有点忧郁了,“没办法啊,为人子者,不能为了一己私欲而牺牲老朱吧,我仔细捋了一下,大概明白了老朱的心态,这事还得从老朱登基的前因后果说起。”

朱祁玉登基,是因为堡宗在瓦剌留学。

而北京城危在旦夕。

登基前,朱祁玉给孙太后允诺,江山只坐他这一代,之后将皇位还给朱见深。

所以登基前,朱见深先被立为太子。

不过后面的发展出人意料。

堡宗这个挂逼,以强大的人格魅力在瓦剌混得如鱼得水,杨善这个人物也是牛逼,跑到瓦剌一顿舌绽莲花,竟然白嫖瓦剌,把堡宗带回来了。

这就尴尬了。

朱祁玉当皇帝刚上瘾,不愿意还皇位。

他又是个要脸的人,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必须做出点成绩,告诉世人,老子朱祁玉登基是政治正确,不还皇位也是历史的正确选择,你看,老子干得比朱祁镇还好。

所以老朱爱惜羽毛。

一旦他的帝王生涯留下污点,后世能就此事把他唾弃成渣。

所以没有绝对理由,不能杀堡宗。

同理孙太后,尤其还要背上弑母的恶名。

简而言之一句话,老朱的这种心理,其实和建文“勿使朕背杀叔之名”、朱棣的“奉天靖难”有异曲同工之意。

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

叛乱之后,老朱的心态崩了,觉得他这么多年任劳任怨,没有换来回报,这皇帝当得没甚意思,于是想给朱见济铺路。

这也是一种政治正确。

只有朱见济将来在帝位上干得漂亮,才能证明老朱当初贿赂群臣改立太子的正确性。

所以老朱舍出一身剐了。

这有个前提。

朱见济能成为一代明君,而朱见济也争气,让朱祁玉看见了希望。

如此这般一说,郝义恍然大悟,“陛下真是用心良苦。”

朱见济默然无语。

老朱幸亏是遇着老子了。

换成其他没良心的,谁管你朱祁玉的身后名呢,巴不得你把孙太后和堡宗杀了,就可以坐享其成,无忧无虑的过上没羞没臊的天子生活。

说话间,回到了乾清殿。

卢忠恰好从殿内出来,看见朱见济,立即行礼。

朱见济免礼后问道:“乱党那边怎么处置的?”

卢忠道:“陛下还在思考,目前三族下狱,等候发落。”

朱见济嗯了声,“石后有消息了么?”

卢忠立即道:“根据各方线报,石后并没有离开北京城,但却人间蒸发了,锦衣卫加派人手,正在四处搜寻。”

朱见济唔了声,“估计被石亨余孽收留了。”

头疼。

夺门之变中牵扯的人物,出名的自己都知道,而夺门之变后的历史记载,涉及到了自己的知识盲区,所以自己并不清除还有哪些人是石亨余孽。

只能靠锦衣卫去摸索。

让卢忠下去,对郝义道:“大监,你也别在乾清殿候着了,慈宁宫那边要盯一下,腾骧和武骧四卫也需要清洗一遍。”

如今腾骧武骧四卫在手,必须确保它的忠诚性。

郝义领旨告退。

朱见济走入乾清殿。

朱祁玉坐在椅子上,眉头紧锁,面前的桌子上放了一大堆的章折,全是内阁那边转过来关于石亨、张?等人罪状的章折。

有些恚怒。

现在知道论罪石亨了,动乱当夜你们在干嘛?

看见儿子回来,暂时将烦心事放下,问道:“完了?”

朱见济摇头,“哪能。”

朱祁玉不解。

朱见济没好气的道:“老朱你有没有脑壳,刘永诚死了,咱们没有明确证据证指向孙太后,何况动乱才过去几日,咱们就请孙太后喝酒,深怕后人不知道你弑母?”

朱祁玉被噎得一愣一愣的。

小兔崽子,膨胀了啊!

朱见济把和孙太后交锋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朱祁玉听完笑乐,“还行。”

考验合格,要杀孙太后,这是最没有隐患的方法。

这样没人能挑自己父子俩的毛病,而且也给孙太后保留了面子。

毕竟是嫡母嘛。

大手一挥,“还愣在这里干什么,等着老子请你吃饭么,回去给老子继续抄书,小兔崽子,禁足期内还敢擅离东宫,皮痒了是不是!”

朱见济:“……”

你妹的朱祁玉,这么快就发动过河拆桥的天赋技能了。

服气。

大写的!

老子怎么就上了你的当呢。

恶狠狠嚷道:“朱祁玉,等老子坐江山了,还是禁你的足!你看这一个月老子得不得张你,有本事你也别来东宫,咱俩老死不相往来!”

嚷完就熘。

不熘要挨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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